38年前的一段暖心往事
随着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我们关注着每病人数字的变化,心像被拉紧的弦,紧绷着,但不时也有暖流涌入:友好国家的帮助,人民诚的关心,抗疫物资的援助等等。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千里鹅毛寄深情。无论是近邻还是远友,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的人们,本应该是守望相助的。
当我看到全副“武装”的同行组成的中国医疗队急速奔赴欧洲、奔赴意大利的画面时,我的视野瞬间模糊了,38年前的往事也涌上心头。
1982年5月10,我那时是北京急救站(急救中心的前身)的一名普通医生。作为中方与意大利商谈合作建立北京急救中心项目谈判的首席代表,我的任务是,负责促成意大利给我方180万美元的贷款的意向谈判,如能谈成,中方也会有配套的资金,建立起中国第一个现代化的北京急救中心。
第一天谈判,彼此都感到不太顺利。次,我仍是充满信心早早地到了二里沟的进出口大楼。突然,遇到了一位熟人,美丽端庄的意大利尼可兰特女士,她与我几乎同时都惊叫起来。她告诉我,“我们要我来帮忙谈一个合作项目,可我今天有事,所以早点来告诉他们,请安排别人。”我心中突然闪亮了一下。
现在年过50岁的读者也许还会记得,在20世纪80年代初有一部电影名为《不是为了爱情》,影片中有一位意大利女主角的扮演者就是她,尼可兰特。她毕业于威尼斯大学,中文学得很好,后到中国就职,边工作边学习,讲得一口标准流利的中文,文字能力也很强。我无缘看过这部电影,当然更与她无甚交往,但一次偶然机会我在北京名中医关幼波大夫家中与她相识。她身体较弱,相信中医,所以平常用一些中药,她喜爱中华文化,知识面较广又肯学习,所以我们一见如故,很谈得来,这样就成了朋友。
寒暄过后,我说你今天多忙也要来作这个项目的谈判翻译,你了解我的职业和思想,你也了解中国现在要发展急救医学事业,这个急救中心项目在中国是个首创,也是我一生追求.......尼克认地听着,不时地说,“好,好,我作翻译”。因为无论是以前关幼波大夫的介绍,还是我与她几次谈话,她对我的事业心是颇为了解和肯定的。
她十分认负责地充当了我们谈判的翻译,为我们这个项目发挥了远翻译更大的作用。尤其当我说到,“我不是历史学家更不是家,我是一个医生,但我认为间的合作,建立医院的项目是很有意义的......尤其是中国现在还没有一个现代化的急救中心,医院外的急救体系正待建立,我想其意义是远远超出合作建立一所医院的,贵国如能帮助我们共同在北京建立急救中心,意义巨大”,她频频点头,用娴熟的意大利母语,深情准确地表述了中方代表的内容与思想。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将近8个小时的谈判,远远超出了原定计划的内容。
1982年 中意商谈共建北京急救中心事宜。图为中方代表李宗浩(右)与意大利翻译尼可兰特女士(左)
谈判临结束时,意官员突然说了一句话,“您为什么提180万美元而不是800万美元的方案呢?”我以为是听错了或是尼可译错了,但她兴奋地朝我点头,意思是没错。对方接着说,北京是中国的首都,更需形成像你所说的急救体系,同时项目中还应有互派学者进行学术交流,180万美元是不够的。当我们走出谈判房间,我对她说了一句我终生不忘的话,“尼可,妳是20世纪的马可波罗呀!”
当晚,我敲响了北京市长、卫生局长家的门。不久,负责整个中意谈判的时任中国经贸部外资局局长(后来曾任中央局、副)等领导同志很高兴地听了汇报。岚清同志说,这个急救中心不仅是个医疗项目,它更是一个面向全北京市,面向首都的急救体系项目,对在北京生活工作的人都有关系,都能受益,更是为中国现代化急救体系开创了第一个项目。这给了我莫大的鼓励,而且这个180万美元的贷款很快谈成了800万美元的意大利的赠款项目,规模急剧提升。不久,领导嘱咐我起了“北京急救中心可行性研究报告书”,明确提出了我国“通讯灵敏、指挥有效、抢救及时、技术先进”的急救体系理念和资金使用的分配原则。
随之,意大利对我国医疗卫生项目更加重视,并考虑在重庆也建立相关项目。此后,中意高层及学术界的活动也频频开展。
后来,尼可兰特离任回国。在她离京前,特地邀请了意方这个项目之一的安娜与我们认识。1984年,北京急救中心破土动工,时任意大利议长科西嘉先生(后任意大利总)出席。意大利的高层,把在中国建立现代化的急救中心,视为促进发展两国人民友谊的“寒暑表”。
当时,意大利帮助中国建立急救中心的项目在欧洲反应很大,德国的空中急救总部(DRF)及德国也很关注,愿意帮助中国建立空中急救。随着中国第一个现代化急救中心建立,我国的急救医学事业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进入了国际主流急救领域。
每当回忆往事,我总以一种职业的敬重感,怀念意大利和人民对我们的帮助,人类就应该互相帮助、友好相处,我总情不自禁地记起在一首词中的一句话:“环球同此凉热”。
(作者系我国资深急救医学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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