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为何在受宠的时候选择了远离朝堂呢?

  他想来想去只有南门里兰陵坊一带大雁塔附近,风光甚好,而且那里又人烟稀少。虽处闹市之中,却如同乡村一般。于是便穿过朱雀大街,直往南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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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地方,自然远远不能和宫中相,但却有天然的野趣。

  最后,在快到南门的地方,有一个十分简陋,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桌上小土罐子里插着一束野花的小酒家吸引了他。

  他信步走了进去,要了一壶很普通的米酒和几碟极普通的下酒小菜,一边自斟自饮,一边与卖酒的老汉扯着闲话,在这里,他感到好久没有感到过的舒服自在。不知不觉又喝得多了一些,就趁势卧在酒家的小土炕上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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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醉酒图

  正睡得香甜,而且梦见两个孩子向他跑来,他刚把两姊弟一手一个抱了起来,却听见有人吵吵闹闹进了屋里,一连叫道:“李学士!李学士!”他心里好不厌烦,想赶紧抱着孩子躲开,却迈不开步子。

  有人上来拉他,推他,摇他,他依然不能动弹。过了一会,没有动静了,他又朦胧睡去,又继续做他的梦:“孩儿,你们怎么来的?还没有自己的住处,你们住在哪里呢?”

  突然,却听见“扑”的一声,一盆冷水从他头上浇下。他正想找个地方躲开,又是“扑”的一声,他猛地醒了过来,坐起来一看,才发现几个内侍端着一碗水立在炕前,向他点头哈腰赔笑说:

  “李学士,我们找得你好苦哇!皇上要在白莲池划船,等着你回去哩!高公公传下旨意说,非要把你找回去不可,找不到你,我们可就下不来台了。”另一个说:“别啰嗦了,赶快回去吧!”

  没等李白答话,他们就七手八脚地扶他上了马,簇拥着直奔兴庆宫而去。路上风一吹,李白一肚子酒涌了上来,非常难受。强到兴庆宫门前,终于呕吐起来了,弄得衣服上、马鞍上一片狼藉。

  这怎么能上龙船呢?内侍们连忙去禀告高力士,高力士叫人赶快弄碗醒酒汤给李白灌下夫,又让人把衣服给他换下来,把手脸洗净。李白昏昏沉沉,由他们摆布。他正想闭目养一会儿神,却听见小说:“高公公来了。”

  这高力士说话不仅不男不女,怎么还怪声怪气的?李白眯起眼睛一瞧,原来他站在门外还没有进来,就拿手绢把鼻子堵上了。

  李白想唾他一口:“呸,你这个给皇帝提夜壶的臣!”但他转而又想:“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呢?”李白只好了又,听任内侍扶着他来到池畔。上了龙船,正想进舱,高力士又传下娘娘旨意,不让进去了。

  他吩咐内侍搬来了一张小方桌放在船头,摆好了纸墨笔砚,叫李白就在那里写《白莲花开序》。李白趴在小方桌上久久没有提笔,他需要让自己镇静一下,否则无法控制自己,就会写出以下这句话来:后世子孙切勿为翰林待诏。

  李白写毕《白莲花开序》,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平生写诗作赋从来没有感到如此为难。

  也不知是杨贵妃嫌他酒气逼人,还是皇帝嫌他文思迟钝了,从此李白就很少奉诏,而且又奉命迁出了兴庆宫,仍到大明宫翰林院待诏。

  这时,呈献上了长生秘术的张果老被加封为“银青光禄大夫”,已经搬到皇上赐给的宅第去了。

  天宝二年(公元743年)夏天,终南山麓,一片松林深处,隐着一个小小的山庄。门上钉着一个木牌,上面写有“斛斯山庄”几个字。

  暮色苍茫中,李白伴着一弯新月从山上走来,沿着一条苍翠的小路直走进松林,来到庄前敲门。开门的小僮兴高采烈地叫道:“原来是李学士来了!”

  听到小僮说话,主人早已从堂中走出来,客人也走进了院中。

  “啊,李学士!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到?”主人拱手致敬,一边让李白进正屋里坐。

  “啊,斛斯山人,久违!久违!”李白一边回礼一边就在院中小石桌边坐了下来,然后才说:“我刚从紫阁峰上下来,和那里的老道谈论了一天《道德经》。”

  “想必很有些体会了?”主人叫小僮给李白打来了洗脸水,泡上了茶水。

  “老子五千言,甚为玄妙,虽自幼诵习,却只知道一些皮毛。近年来,对祸福盈亏的道理,才正有所体会。”李白洗完了脸,拿起了茶杯。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确是千古不易的道理。”主人也端起了茶杯。

  “这盈亏的道理也是一样呀!你瞧月亮,总是暂满还亏。你再看太阳、是目中则斜,眼瞅着它是正当顶,金光灿烂的,谁知它早已经开始西下了,我原先还不相信,现在才明白。”李白无不感慨地说。主人也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既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不间世事的隐者,便随意地搭话岔开,“元丹丘怎么没有和你一块来?”

  “他刚给玉公主写了《受道灵坛祥应记》,又奉命去华山采药炼丹去了。丹丘之学本属清静无为的人,即使有些吐纳之术,也是顺其自然,他哪里会什么长生不死之方?没料到把他召到长安去,让他干起了江湖游医这一套,这些子也实在把丹丘害苦了!”没料到又引发李白一番感慨,就连主人也不禁替元丹丘忧虑起来:

  “那他该怎么办呢?”

  “这事说难就难,谁也炼不出长生不死之药;说容易也容易,把那参、苓、术、之类的药,掺和一些开胃健脾,消痰化食的平补药物,把它们合起几十剂不就完了?”李白说毕把手一拍,笑了起来,引得斛斯山人也笑了。

  谈话之间,小僮已端来几样简单的菜肴,主人特意又抱出一坛新丰酒来。

  “自从去年我们长安一别,你与元丹丘说来,但总不见来。我这坛酒一直舍不得开,还给你们留着哩!”“唉,说来话长。……总因家务缠身,脱不开身啊!”

  打开酒坛,一股扑鼻的酒香散发开来,加上微风送来的松针气息,特剔清新宜人、李白没等主人让他,他自已已喝起来:

  “好酒!好酒!”“李学士在皇宫里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倒称赞起这老百姓喝的普通酒来。”“老百姓的酒,自有它的原味。宫中的酒虽好,总爱加许多香料和糖。初喝很香甜,喝的多了,就觉得还是这种原味好。”

  两人在院中月光下,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起来。主人抱歉说没有来得及准备,只有几种小菜,李白却赞不绝口。

  李白环视四周,周围有数亩小园,几间茅舍,屋后是几块菜畦,屋前种的是四季花。桐间露落,柳下风来,虽处盛夏,竟如高秋。李白又是羡慕不已。

  斛斯山人说:“我这山居野处又有什么好羡幕的,怎能和你们那里的深宅大院相?”

  李白也不回答,却在那里背诵起庾信的《小园赋》:“若夫一枝之上,巢得安巢之所;一壶之中,壶公有容身之地。况乎管宁藜床,虽穿而可坐;嵇康锻灶,既暖而堪眠。岂必连闼洞房,南阳樊重之地;赤墀青琐,西汉王根之宅……”斛斯山人也说道:“这也是实话。席前方丈,所食不过一饱;广厦千间,夜眠也不过八尺。”

  到后来,李白越发不拘形态,竟然放声高歌起来。斛斯山人也搬出琴来,随着弹了几曲。歌声琴声,伴着松风,荡漾在终南山麓。这一天,李白感到了许久以来没有过的自由和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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