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拙政园背后的故事,徐灿的人生经历了什么坎坷?
苏州园林是中国园林建筑史上的标杆,其中的拙政园更是被誉为“中国园林之母”。这样一座精致绝伦的建筑,曾为清代弘文院大学士陈之遴所有。按说,守着这样一座园林,丈夫又是位高权重的弘文院大学士,做妻子的应当安享荣华、安稳一生。然而,身为陈之遴继室的徐灿却屡屡流露出抑郁哀伤的悲怆之情。这是为何?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徐灿,字湘苹,号深明,明末江南吴县(今苏州市西南)人。儿时住在苏州城外的一座山庄里,其父徐子懋经史皆通,故徐灿自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幼颖悟、通书史、识大体”,过着撷花扑蝶、卧看流萤、抚琴为乐的闲散静谧的闺中生活,用“少年不知愁滋味”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徐家有女初长成,素雅大气的徐灿被许配给陈之遴为继室。陈之遴是明末知名诗人,出身海宁望族,年轻时曾与东林名士钱谦益、吴伟业等人结交,并于崇祯十年(1637年)高中榜眼。金轮、紫袍,又是才貌俱佳,徐灿嫁给他后,自然是琴瑟和鸣,情趣相投。
只可惜这段闲静、淡雅的生活不久便被打破—曾经恢宏大气的大明王朝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果不其然,崇祯十二年春,清兵进犯畿辅,掠山东,死难者甚众。陈之遴的父亲时任顺天巡抚,因城池失守,与36名官吏一起被下狱论死。陈之遴也因此被革职查办,永不叙用。此后,徐灿一家举家南下,时局也一步步趋于紧张。崇祯十七年三月,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皇帝于煤山上吊;四月,清军入关。徐灿一家虽身在南方,依然躲不过这场祸事。次年,清军南下,鲜血淋漓的扬州十、嘉定三屠就此上演,血色烽烟将江南的秀美熏染得分外悲壮。
家园不再,国家已亡,徐灿的词作也转向幽咽悲怆:“烟水不知人事错。戈船千里,降帆一片,莫怨莲花步。”这朦胧的水雾薄烟不过是冷眼旁观之物,如何能体会词人此刻心中的幽咽悲恸之情?一路上,秋风萧瑟,芦荻瑟瑟,词人只能继续过着颠簸的子。
被寄予希望的南明弘光王朝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徐灿的故国念想彻底断了。国亡了,身为旧朝臣子又未能殉国而去,那么隐而不仕未尝不是一个好出路。只可惜,同不甘的明朝遗臣一样,顺治二年(1645年),陈之遴降清,投身于摄政王多尔衮帐下。经此投敌变节之事,陈之遴自是饱受骂名,徐灿对其也颇有微词。
陈之遴降清后,颇得摄政王多尔衮器重,不久便升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礼部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而后又得顺治帝重用,升礼部尚书加太子少保,复调户部尚书,两度授弘文院大学士。为官后,陈之遴倒是建树颇多,他整顿钱粮,提出修举农功、宽恤兵力、节省财用,以造福民生。
春风得意的陈之遴夜盼望着接家眷来京团聚。按说,夫妻即将重逢,本应满怀欣喜,然而徐灿却满心悲凉。重回北京,沿途的风景似乎还是旧的风景,但徐灿的心境却早不复从前—山河如旧,只是繁华不再,往昔的富丽如今都是过眼云烟,这份国破家亡的恨意却是留在心间。世事无常,人生若风中飘絮,在时空长河中,自己又能做得了几分主?愁云惨淡,徐灿又如何能学那柳三变“执手相看泪眼”?
不过,徐灿虽然对丈夫颇多微词,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他站在一起,一方面是因为自幼受儒家思想熏染而恪守妻道,另一方面是感念往昔的夫妻情分。
陈之遴降清后的处境并非一帆风顺。顺治年间,降清的汉臣也分为南北两派,故而继明末东林之争后,这些汉臣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倾轧中。顺治十三年,陈之遴因被“植营私”“市权豪纵”而“下吏部严议”,“以原官发盛京居住”,徐灿作为家属随行。不过,陈之遴此次倒并非一败涂地,他在盛京住了不到一年就复职回京。只可惜磨难并未就此结束,时隔一年,陈之遴又因结交贿赂内监罪被革职、籍没家产,与、兄弟、妻子一起被流放至尚阳堡(今辽宁开原东),并最终死于戍所。
遭此变故,徐灿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她只能沉浸在无限的悲伤愁郁中,同时以渺茫的希望和幻想来安慰自己。她抵达戍所当年写下的诗中还有“阳和忽转条风暖,好送雕轮凤阙旁”及“金为报归期早,柳色依依引客程”这样清新的句子。
或许连徐灿自己都没想到,她在这浩茫无边的边塞一待就是12个春秋。长河落,孤烟落雁,等到丈夫离世、诸子皆殁,自己已经以流人身份在此生活,最终也只是凭着一个偶然的机会得以扶柩归还。此间的孤寂和辛酸,更与何人诉说?
忆往昔,家中变故、流转南方,毕竟还有丈夫相互依,可以为己明灯指路;后来,国破山河在,丈夫虽为人所不齿,但终究对自己是极好的;边塞之行,大漠孤烟,但丈夫依旧可以盼到回京之。而今朝,回望从前,一切只是镜花水月、幻梦一场,昔缠绵已是恍如隔世。故而,晚年的徐灿选择了出家。
或许,对于此时的徐灿而言,皈依佛门是唯一的慰藉之法了—红尘,回忆起来不过是一片苍茫;繁华苍凉,不过只在瞬息之间,既无可恋,何不四大皆空以寄来世?
本文由程序自动从互联网上获取,其版权均归原作者所有,文章内容系原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站对观点赞同或支持。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