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笔下的马陵之战,是孙膑太天?还是庞涓太愚蠢?

  司马迁笔下的马陵之战,是孙膑太天?还是庞涓太愚蠢 不清楚的网友们可以和为什么小编一起看下去。

  马陵之战是战国初期齐魏争霸过程中的一场著名战役,关于这场战役的结局,早已成为定论:那就是齐胜魏败,经此一战,魏国元气大伤,逐步失去霸主地位。

  关于这场战役的过程,司马迁在《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有详细的描写。《史记》中的这个版本,也是后世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但凡华人世界,稍微读过几年书、懂一点历史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公元前341年,魏国派大将庞涓攻打韩国,韩国弱小,顶不住魏国的进攻,只好求救于齐国。齐国在权衡利弊后,派田忌和孙膑领兵救韩。庞涓得到齐国救援的消息后,迅速从韩国退兵,回援到魏国东侧,以阻击从东面而来的齐军。这场战役的第一阶段基本如此。

  庞涓是战国初期的魏国名将,相传与孙膑同拜于隐士鬼谷子门下,因嫉妒孙膑的才能,恐其贤于己,因而设计把他的膝盖骨刮去,并把他软禁起来。后来孙膑在齐国使者的帮助下,才逃出魏国,投奔齐国,成为了齐国的军师。

司马迁笔下的马陵之战,是孙膑太天?还是庞涓太愚蠢?

  传说孙膑和庞涓本是同门师兄弟

  可以说,此时的庞涓和孙膑,不仅已无同窗之谊,还是你死我活的大仇家!

  齐军得知魏军的动向后,孙膑建议田忌说:”魏军非常强悍,素来看不起齐军,轻慢齐军胆小,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进行诱敌深入,再寻找战机围歼他们。“

  田忌认为孙膑说的有道理,听从了孙膑的计策,在退兵过程中屡次示弱,引诱魏军进入狭窄的马陵道,在马陵道设伏兵将魏军全歼,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在这里,为使读者原汁原味的了解其中细节,也为接下来方便我分析,请允许我把《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的原文摘录如下:

  ”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为五万灶,又明为三万灶。庞涓行三,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士卒亡者过半矣。#039;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陕,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大树白而书之曰#039;庞涓死于此树之下。於是令齐军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曰#039;暮见火举而俱发#039;。庞涓果夜至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
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039;遂成竖子之名!#039;齐因乘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

  不知道细心的网友们有没有发现,在这段文字中,至少有三处漏洞,待我逐一道来。

  减灶诱敌的有效吗?

  首先,当时齐国派出救韩的总兵力也就十万人左右,请问十万人的兵力,需要建十万个灶吗?难道每个灶只能一个人的伙食?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所以,用减灶的方法来迷惑敌人,希望使敌人觉得自己的士兵逃跑了很多,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

  这里说明一下,现在有的《白话史记》,把“十万灶”翻译为十万人吃饭的灶,可是从原文的字面意思看,这样解释甚为牵强。为什么会这样解释呢?呵呵,那是因为古时候很多名人都对“减灶退敌”进行过怀疑,如《容斋随笔》的作者洪迈就说:“孙膑胜庞涓之事,兵家以为奇谋,予有疑嫣。云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又明为五万灶,又明为三万灶.....,又必人人各一灶乎?”正因如此,今天的人们在翻译时,为了给司马迁补锅,才解释为“十万人吃饭的灶。”

  其次,齐军之所以减灶,目的在于使魏军认为自己的士兵在大规模逃跑,但这显然不符合逃跑士兵的心理。如果齐军是在进军的过程中,士兵们考虑到马上就要和魏军交战了,慑于魏武卒的赫赫威名,有一部分逃跑,也说的过去。假如是在齐国境内,这么多人当逃兵,似乎也勉强说的过去。但这时的退兵是在魏国境内,当逃兵也是逃在人家地盘,无依无,无亲无故,能逃到哪里去。所以,此时跟着大部队撤退私自逃跑要安全的多,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人逃跑的现象呢?如此不合理,庞涓能不怀疑?

  其三,战国时期各纪已经非常地严明,士兵逃跑的后果非常严重。再说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自己的家还在齐国,家人也还在齐国,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家人着想吧。所以,若说有少数人开小差逃跑,或许有可能,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高达70%的士兵逃跑,显然是不合常理的。这么反常的事情,怎能不引起庞涓的警惕?

  综上,著名的军事家孙膑恐怕不会想出这么拙劣的计策,名将庞涓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中计。除非孙膑很天,庞涓太愚蠢。而事实是:孙膑很精明,庞涓也不笨。

  因此我认为,司马迁笔下的这场战役过程应该是经过后人加工的。说白了,就是知道战役结果之后,再揣摩其过程而杜撰出来的,绝对不是实的情况。

  那么实的过程是怎样的呢?史书上没有说,但我们可以根据现有的史料去推测!

  《史记·田敬仲完世家》中,在韩国向齐国求援时,描写了齐国君臣的一段对话:

  孙子曰:“夫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於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愬於齐矣。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则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乃阴告韩之使者而遣之。

  这里的孙子,指的就是孙膑。在这段话里,孙膑建议齐国再等一等,待韩魏之间打的精疲力尽时,齐国再出兵也不迟,到时齐国以精锐之师,对付魏国的疲敝之师,才是最有利于自己的。而这个建议,显然得到了齐王的认可。

  另外,韩国在魏国的西南面,当庞涓得知齐军来救援的时候,又率领已经疲惫的魏军,在两三天之内,狂奔了几百公里,从魏国的西南面,跑到魏国的东北面去阻击齐军,可谓是雪上加霜、疲上加疲。而齐国虽然深入魏国境内,实际上却是以逸待劳。

司马迁笔下的马陵之战,是孙膑太天?还是庞涓太愚蠢?

  魏军两三天之内长距离奔波,必然精疲力尽

  所以,齐军击败的其实是一支已经精疲力尽的魏军。战役的过程,应该没有什么诱敌深入,也没有什么设伏后的万箭齐发,双方很大的可能是在马陵道打了一场惨烈的遭遇战,最终齐军艰难获胜,且损失也不小,算是“惨胜”。

  为什么我会推测齐军是惨胜呢?在1974年出土的《孙膑兵法》中有一篇文章,叫《陈忌问垒》,陈忌就是田忌,请看:

  田忌问孙子曰:“吾卒..不禁,为之奈何?”孙子曰:“明将之问也。此者人之所过而不急也。此□之所以疾..志也。”田忌曰:“可得闻乎?”曰:“可。用此者,所以应猝窘处隘塞死地之中也。
是吾所以取庞□而擒太子申也。”田忌曰:“。事已往而形不见。”孙子曰:“蒺藜者,所以当沟池也。车者,所以当垒[ 也] 。□□[
者],所以当堞也。发者,所以当俾堄也。长兵次之,所以救其隋也。次之者,所以为长兵□也。短兵次之者,所以难其归而徼其衰也。弩次之者,所以当投机也。中央无人,故盈之以..卒已定,乃具其法。制曰:以弩次蒺藜,然后以其法射之。垒上弩戟分。法曰:见使谍来言而动..去守五里置候,令相见也。高则方之,下则圆之。夜则举鼓,昼则举旗。”

  现将这段话翻译如下:

  田忌问孙膑:“我们的部队(突遇敌人,难以制其进攻,)该怎么处理呢?”孙膑回答说:“这是聪明的将领提的问题。这是一个人们常常忽略而不看重的问题。..”田忌说:“您能讲给我听吗?”孙膑说:“可以。这个办法可以在突然陷入困境,或者进入地形不利的地境时使用。
也是我用以战胜庞涓并活捉魏太子中的战法。”田忌说:“太好了!但可惜事情已经过去,当时的情景已看不见了。”孙膑说:“当时,我用蒺藜布阵,起壕沟的作用。用战车布阵,当作壁垒。..当作矮墙。用盾牌当作城头带洞的矮墙,既可防御,又可往外射箭。后面部署用长兵器的部队,作为紧急救援部队。长兵器部队后面部署使用小矛的部队,用以支持用长兵器的部队。而使用短兵器的部队,则用来断敌军后路,
截击疲困的敌军。兵发挥抛石机的作用。阵地中央没有军兵,因此布满..一切就这样部署完成,完全符合兵法要求。兵法上说:‘把兵部署在蒺藜后面,然后按要求射击敌军。堡垒中,兵和用戟的兵各占一半。’兵法又说:‘要等派出去的侦察人员回来报告敌情后方可出击..要在离守卫阵地五呈远的地方设置了望哨,要让了望哨和守卫阵地相互看得见。如果是在高处,就设置方形了望台;如在低处,则设置圆形了望台。夜间用鼓声联络,白天举旗联络。’”

  可见,齐国击败魏军,是在突然陷入困境、或者地形不利的情况下进行的。如果是齐军埋伏魏军,又何必说自己地形不利呢?那么孙膑是怎么在地形不利的情况下,击败魏军的呢?按孙膑的说话,就是用:蒺藜布阵,起壕沟的作用;用战车布阵,当作壁垒......,等等。

  由此可见,所谓的马陵道的埋伏,应该是不存在的,这也说明,双方是打了一场遭遇战,且齐国赢得并不容易,之所以能够赢得这场战争,跟孙膑的临场指挥与布阵有很大的关系。

  另外,还有一个旁证,请看《史记·魏世家》中的这段文字:

  三十一年,秦、赵、齐共伐我,秦将商君诈我将军公子卬而袭夺其军,破之。秦用商君,东地至河,而齐、赵数破我,安邑近秦,於是徙治大梁。以公子赫为太子。

  这里的“三十一年”,其实就是马陵之战的一年后。这一年,齐国联合赵国、秦国又一次攻击魏国。假如齐军如司马迁在《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描写的那样,就应该是很轻易的击败了魏军。如果是如此,那么齐国在魏军精锐兵力损失严重,自己实力并未受到大的损失的情况下,又何必联合秦、魏两国去攻击魏国呢?

  由此可知,马陵之战齐国实际上是惨胜,而齐国为了与魏国继续争霸,不让魏国喘过这口气来,所以不得不联合秦、赵两国,继续攻击魏国,想把魏国彻底击垮。

  安邑在西,大梁在东

  但齐国的做法,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既得利益。在此次三国联合攻魏的行动中,得益最大的实际上是秦国,此役秦国以商鞅为将,大破魏军,俘虏魏公子卬(音同“昂”),尽得魏国“河西之地”,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张到了黄河边上,为此后崛起奠定了重要基础。

  与此同时,魏国在马陵之战失败后,把自己的都城从安邑迁到了大梁。据《竹书纪年》记载,安邑位于中条山与太行山之间,虽易于防守,但四周不如大梁平坦。迁都大梁,易于兵力调动,主要意图在于继续与齐国争霸(避秦在其次)——魏国不服输啊。

  看来,齐国救韩时机关算尽,意图以逸待劳,想以小的损失,击败魏国疲惫的主力,以取代魏国在战国初期的霸主地位,没想到却是两败俱伤。最后,还惹得魏国迁都大梁(大梁与齐国很近),将主要矛头指向自己,可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实在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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