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如战场,古时候官员是如何应对官场危机的?
衙门间的交往,条条框框上传下达,枝枝蔓蔓左揖右让自然有很多门道,在外人看来非常复杂,但在内行眼里却不是问题。
话说苏州衙门接到刑部一封钉封文书(这类文书大多是斩决要犯的批复),拆开一看,说的却是云南的一件案子,只好重新封上退回。直到年底,刑部又来了一封新文书,这才说到处决苏州的一名要犯。该犯是个富家子,三代单传,犯死罪后千方百计开脱未果,还是被判了斩立决。他家人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点了县署内监,然后花高价到乡下买了几个健壮的姑娘,轮流到监内陪他住宿,希望能留下一点血脉。但这事是需要时间的,他家人只好去找刑部书吏疏通。刑部书吏有技巧:他故意将江苏、云南两地文书错装在对方文件袋里,江苏收到云南公文需一站一站退回去,云南也得这么作,然后江苏一站一站再发下来,如此往返一趟最少得耗费一年时间。有这么多时间,啥事儿都办妥了。
关于钉封文书,门道还不止这些。在古时候,钉封文书不用浆糊封口,只用锥子在上面扎几个眼儿用纸绳穿上,意思是事情非常紧急,来不及封口。可这也给沿途传递者偷看文书提供了方便。偷看文书是沿途相关传递人员经常干的事,大家都想先睹为快,说得堂皇一些是想提前了解上头的方针政策,实际上,是想早了解“风向”早站队。
湖北宜昌知县有回偷看了一封钉封文书中的内容,却不小心让烟灯烧破了文书一角。偷看不打紧,毁损文书却是要治罪的。知县忙找师商量对策,这师存心要讹一下上司,就说法子是有的,但要五千两银子。知县一听这么大事儿才花五千两银子,立即同意,师坚持要先兑银子。拿到银子后,师当即拿出公文烧了,知县大吃一惊,师却不慌不忙地拿来一张白纸放进钉封袋中,原样封好,然后淡定地说:“传到下一站,经办员拿出来见是一张白纸,哪敢声张,肯定赶紧照样封上往下传。”结果正如师所料,一站一站传递的都是这张白纸。最后一站的人见此状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退回给发文者。发文者还以为是自己疏忽了,吃了个亏还不好意思往外说。
不过,文书传递再重要,也敌不过文书内容重要。文书内容看似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但想要对其动手动脚,门道也是很多的。
有次广东地方两族之间发生大规模械斗,死伤数十人。由于牵涉面太广,地方官员就删繁就简,只将械斗起因说成是看戏引发了纠纷,彼此碰撞扭殴致人死亡。
臬司衙门就照这个口径往刑部上报。可过了些子,刑部来了一封信,向广东衙门“借”十万两银子。这无疑是刑部敲竹杠,广东巡抚于是把臬台埋怨了一顿。臬台回衙门后赶忙让秘书排查来往文书,很快问题查出来了,原来呈文那天是先皇归天的忌,按例是禁鼓乐的。连这种原则性错误也敢犯,人家找你要十万两银子多吗?不多。这下可把臬司吓得半死。秘书却说:“这事容易,大人您去请示一下巡抚问他愿不愿意舍掉三个月工资,如不愿意大家就得分摊十万两银子了。”巡抚听说只需三个月工资就能搞定,当然很乐意。
秘书当即拟定一个折稿:“某月某奏报某案看戏肇事句内,看字之下,戏字之上,悟脱落一‘猴’字。”看猴戏照例是不犯法的,而按照当时规矩:奏折内错一个字,罚俸三个月。这么一场热热闹闹的大事就此冰消瓦解。
当官或许不难,跟着大家伙儿当就是了,但要想在官场混出个样儿来,就得懂官场的规矩。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本领不可少,但对个中门道一无所知,同样是吃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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