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曾官至宰相,为什么被老农骂了之后却不生气呢?
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年),主考官想让宋祁当状元,其兄宋庠当探花。但执政的太后不同意,将哥哥点了状元,弟弟放到第十名。兄弟“双状元”的美谈就这样传开了。
宋庠老成持重,节俭自律;宋祁却风流。人们感叹,哥哥文采不如小弟,可品行要好很多啊。
上元之夜,哥哥充耳不闻外面的狂欢笑闹,在办公室点根蜡烛看书;弟弟却华灯高悬,拥着歌伎大开筵席。第二天,哥哥送了封信来:“闻昨夜烧灯夜宴,穷极奢侈,不知记得某年上元同在某州州学内吃斋饭时否?”兄弟俩是穷人家孩子,寒窗苦读,大过节的只能吃咸菜干饭。哥哥这招忆苦思甜,想给弟弟一个当头棒喝。宋祁一笑回答:“寄语相公,不知某年吃斋饭,是为甚底?”当年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今天这般快活吗?这话把大宋气了个倒仰,可也没办法。小宋的奢华生活,连上层的名人们都要郑重记载。
此人三天两头在豪宅里请客,客厅用重重帘幕围上,点上掺有名贵香料的大蜡烛,歌舞不断。宾客偶尔掀开帘子,才发现天已拂晓,一已过。所以小宋府邸又名“不晓天”。
小宋晚年在成都编《新唐书》。这是份烦劳差事,换了大宋,不知要怎样兢兢业业。小宋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吃大喝玩乐一通再说,宴会结束后就在寝室里,大开着房门,“垂帘燃二椽烛,媵婢夹侍,和墨伸纸,远近皆知为尚书修唐书,望之如神仙焉”。
这哪里像干活,简直是在!小宋可谓做的行家里手。有一回下大雪,他赶紧趁着雪势,唤诸姬妾环绕左右,铺纸的铺纸,磨墨的磨墨,一回墨宝写下来,他怡然地问:你等在人家,可见过主人我这样的风雅?不料,一位原来在皇族家公干的小妾掩嘴笑道:“我原先的主人嘛,就是抱着小火炉,看看歌舞杂戏,喝个大醉睡觉而已。”小宋听后备受打击,懊恼地说:他也不俗气啊。就此搁笔掩卷,索酒狂饮。可见在小宋心中,干正事是恶俗,玩风雅、摆谱儿才是正事。
如果仅凭宋祁那奢华名声、鼓吹行乐的小词,很容易把他打入位素餐的糊涂官僚之列。实际上,小宋才学为世所重,名相晏殊惜才,把家都搬到宋府旁边。他又被皇帝钦点去修史,在大儒巨贤辈出的北宋,没点才实学也混不到这份上啊!
他被言官“在蜀奢侈过度”,离开了成都。去世之时,数千成都人哭于其祠,并为他抱不平。安逸的成都人,也喜欢有个安逸的官长吧。
他历任各处地方官,治理得都不错。上书论事,都能切中时弊。可惜他碰上了铁面无私的包拯,奏折均以其生活作风问题一再被拦下。好不容易老包调岗,管不着了,却无奈天限已到。去世前他自我总结:“学不名家,文章仅及中人。”他嘱咐众儿孙:别理世俗,把老低调薄葬就好啦,坟上嘛,种五棵柏树—这时人们才发现一直小瞧了小宋,这个家伙,其实是把穷通看透了的老巨猾。
他除了奢侈外,并无大过,但当宰相,要为天下之表率,小宋的形象,的确不太成体,光夫人就娶了十几房。有次在外面喝酒,起风了,叫家里送衣服,各房夫人一起送来。十多件啊,他呆了半晌,只好一件都不穿,冻得清涕长流地回家了。不知道他平常在家里,是怎么应付这十多位夫人的,如少娶几个,不会只活到64岁吧?
同样生活奢华,人们把后来的蔡京等人呼为六贼,但不讨厌小宋。小宋不害民取财,他是好人。他出去私访,走田里和老农搭讪,一语不合,被骂得狼狈不堪,却不生气,回来还恭敬地把人家的话记下来:“我的收成,是我辛勤劳作应得的,关上天什么事!我耕作、收获,获得报酬,官府不能占用我的时间,也不能强征我的余利。我现在的快乐,也是我应该享受的,关皇帝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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