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分晋之六,占尽优势却一朝身灭,狂悖之人不容他人岂可容己?
三家分晋之六,占尽优势却一朝身灭,狂悖之人不容他人岂可容己?不清楚的网友们可以和为什么小编一起看下去。
智瑶拥立晋哀公之后,经过两年时间的平稳过渡,成功地掌控了朝政。
但这仍然不能使智瑶感到满足,揽大权不过是想要过渡,而取代晋国才是终极目的。但要想取代晋宗谈何容易,当初曲沃武公祖孙三代,作为晋国公室的小宗,历时整整67年才实现取代大宗的目的,更何况是作为外族的智氏家族呢?已成傀儡的晋国国君自不必担心,但其余的韩、赵、魏三家,能坐视不理吗?
思来想去,要想实现代晋的目的,就必须要削弱其余三家的势力,等到韩、赵、魏三家无力与智氏抗衡的时候,代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遵循这个战略思想,荀瑶与他的幕僚们找到了削弱其余三卿势力的办法:以恢复晋国霸业为借口,作为正卿的荀瑶假传晋侯之命,要求韩、魏、赵三家每家向公室上交一百里的封地。韩虎和魏桓子魏驹惧怕智氏势力,如数将一百里领地交出,但轮到赵氏时,却遭到了赵无恤的严辞拒绝。
赵无恤说:“土地是祖先传下来的,我不能随随便便给人。”
政敌赵氏的拒绝自然在荀瑶的意料之中,荀瑶得到回报,立即向傀儡晋哀公,要求攻打“叛国”的赵氏,同时胁迫韩、魏两家,共同发兵攻赵。相约灭赵之,三家平分赵氏领地。韩虎和魏驹尽管心里不情愿,但却不敢违抗智瑶的命令,只好各领一军,与荀瑶一齐攻打赵无恤。
赵无恤寡不敌众,想起赵鞅临终前的叮嘱,于是率军退守晋阳。荀瑶率三家之军,在后紧追。一路追至晋阳,将晋阳围了起来。
赵无恤动员城中军民严防死守,三家一年,毫无所获。
荀瑶心中焦急,在晋阳城外四处探察,思谋破城之策。一行至龙山,见晋水发源于山下,汇成激流往东而去。晋水的北岸,就是晋阳城,而晋阳城的背后,的就是龙山。荀瑶绕着晋阳城转了一圈,立即想出了一条妙计。
回到营寨,荀瑶即与韩虎和魏驹商议,把想要引晋水灌晋阳城的构想说了出来,征求韩、魏二家的意见。韩虎和魏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晋水的水位晋阳城要低好多,怎么能让低洼处的水流到高阜处去?”(那个时候又没有水泵等类的设备。)
荀瑶不慌不忙,说出了他的计策:“晋阳城前面的晋水确实低,但它的发源之处却非常高,我们可以在晋水上游河道的北面掘开一条大渠,直通晋阳城。然后把晋水的上流截断,让晋河中的水全部注入到掘开的大渠中。现在已是春季,春雨马上就会降下来,渠中的水位立即就会上升,一直注满新渠。等到新渠注满的时候,掘开大渠的北端,渠中之水,就会源源不断地灌入晋阳城中,到那个时候,赵无恤不就变成鱼鳖了吗?”韩虎和魏驹如梦初醒,赞叹说:“这条个计策实在是高明。”
于是三家分路扎营,韩虎守晋阳城东路,魏驹守晋阳城南路,荀瑶自引智氏军队守把西、北二路,并专门督导军士开渠。大渠挖好之后不久,果然天降大雨,水势暴涨,渠里的水,几乎就与堤坝一样高了。荀瑶命人掘开大渠的北端,一时水势滔天,波浪翻,直灌入晋阳城中。
再说晋阳城内,虽然被围了一年多时间,但因为百姓殷富,积蓄丰厚,倒还不缺衣少食。不过大水灌城,城内百姓的房屋被淹,百姓无地可住,只好攀在树上,把锅吊起来做饭。山水越来越大,再有三、五尺高,就会越过晋阳城的城墙,将晋阳城淹没。赵无恤胆战心惊,与家臣张孟谈(张孟谈,《史记》中司马迁为避其父司马谈之讳,改为张孟同)驾着竹筏到处巡查。好在晋阳城内的军民同仇敌忾,视死如归,虽然形势非常危急,但却毫无倦怠之心。
赵无恤焦急万分,他私下里问张孟谈说:“虽然民心未变,但水势却一点也不减,如果山水再涨,晋阳城不就完全被淹没了吗?”张孟谈替他分析说:“韩虎和魏驹把百里领地献给荀瑶,心里未必就乐意,这次出兵,也不过是被荀瑶胁迫。请容许我今晚悄悄出城,面见韩、魏两君,陈说利害,赵、魏、韩三家结成同盟,智氏,赵氏的灾厄才会解脱。”赵无恤答应了。
张孟谈探听到韩虎带兵驻守东门,当天晚上,张孟谈扮成智氏兵士的模样,让人用绳子从东门悄悄吊到城下,径直来到了韩氏大营,诈称奉了荀瑶的密令,要向韩虎当面禀报。
韩虎召入,张孟谈恳请韩虎屏退左右随从,然后亮明了身份。
韩虎非常吃惊,问道:“你深夜到我这里来,有什么话要讲?”
张孟谈说:“在这之前,晋国的六卿非常团结和睦,共同执掌晋国朝政,但范氏和中行氏不得民心,自取灭亡,现在留下来的,只有智氏、韩氏、魏氏和赵氏四家了。智伯荀瑶,无故要让赵氏割让封地,我的家主念在那是祖先留下的领地,所以没有答应。智伯依仗其强大的势力,强迫韩、魏两家一齐进攻赵氏。赵氏如果灭亡,那么灾祸离韩氏和魏氏也就不远了。”
韩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孟谈又说:“智伯曾经答应韩、魏两家,灭赵之后,三家平分赵氏的领地。但将军您想过没有,您们两家祖传的领地,智氏都强夺了过去,他又怎么会把刚刚攻占的赵氏领地分给您们两家呢?就算他今天分给您们了,后他再向您们索取,您们是给还是不给呢?如果给,智氏欲壑难填,韩、魏两家的土地早晚会被他全部夺去,但如果您们不给,下场不就和今天的赵氏一样吗?请将军好好考虑一下。”
说得韩虎毛骨悚然:“依先生之见,该怎么办呢?”
张孟谈说:“依我之见,将军不如与我们主君私下结盟,共同攻打智氏,灭掉智氏之后,不但可以平分智氏的土地,还可以除去心腹之患,以后我们韩、赵、魏三家同心协力,唇齿相依,不是更好吗?”
韩虎说:“你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我再和魏家商量一下再说。”
当晚,韩虎召来心腹家臣段规,把张孟谈说的话告诉了他,并请他出个主意。段规因为身材矮小,曾被荀瑶在酒宴上侮辱,正怀恨在心,听到韩虎征求意见,立即鼓动韩虎与赵无恤结盟。韩虎于是下定决心与赵氏结盟,并留下张孟谈与段规商量,该怎样说服魏驹。张、段二人谈得非常投机,并就此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第二天,段规亲自前往魏驹营中,把张孟谈的提议密报魏驹,请魏驹做最后的决断。魏驹说:“智伯狂妄无礼,我也非常痛恨,怕只怕万一有个闪失,就会打蛇不成反被咬。”
段规说:“智伯早晚容不下韩、魏两家,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我们联手救了将要灭亡的赵氏,赵氏一定会非常感激我们,这与凶残的智伯一起共事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魏驹想了想说:“我再考虑一下,这事鲁莽不得。”
第二天,荀瑶因为攻打赵氏一事,在龙山上设下酒宴,邀请韩虎、魏驹赴会。饮酒之间,荀瑶得意地指着晋阳城对韩虎和魏驹说:“晋阳城再有三尺就会被大水淹没了。我今天才知道水可以攻灭一个城池,晋国这么强盛,境内的汾水、浍水、晋水、绛水,都是大河,以我看来,用大河来做守城的屏障根本就不住,只会让他迅速灭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虎和魏驹全都吓得面如土色,因为韩、魏两家的都城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夏县西北,魏早期都城)和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西南,韩早期都城),刚好就处在汾水和绛水之畔,皆属于依山傍水修建的城池。
席散之后,荀瑶的家臣絺疵(音吃慈)对荀瑶说:“据我观察,韩、魏两家一定会背叛智氏。”
荀瑶说:“你凭什么这么说,依据是什么?”
絺疵说:“主君您与韩、魏两家相约灭赵之平分赵地,如今晋阳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按照常理,韩、魏两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他们却面露忧虑之色,据此推断,他们一定会背叛智氏。”
荀瑶说:“我和他们如此亲密合作,他们还有什么疑虑的?”
絺疵说:“刚刚主君您说大河不足以依,只会使人迅速灭亡,照此说来,晋水可以淹没晋阳,那么汾水也可以淹没安邑,绛水也可以淹没平阳,韩、魏两君能不忧虑吗?”
荀瑶说:“这我倒疏忽了,改天我可以跟他们解释一下。”
第三天,韩虎和魏驹设宴答谢荀瑶。荀瑶说:“我这个人呢,性子也直,说话也直来直去,不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昨天有人说,你们两位将军打算要改变攻打赵氏的主意,不知道是不是的?”
韩虎和魏驹强作镇定反问:“元帅您相信吗?”
荀瑶回答说:“如果我相信人说的,我今天还会当面问你们吗?”
韩虎和魏驹一颗心立即放进了肚子里。韩虎说:“听说赵氏为了免祸,花重金想要离间我们三家,这一定是得了赵氏好处的人在说坏话,想让元帅怀疑我们两家,因此放松防守,让赵氏脱逃。”
魏驹立即附和说:“确实如此,要不然晋阳城马上就要攻破了,谁放着到手的土地不要,而要去干那些危险的没把握的事情呢?”
荀瑶说:“我也知道两位将军必无反叛之心,这是絺疵在疑神疑鬼。”
韩虎和魏驹走后,絺疵立即跑去问荀瑶说:“主君您怎么把我对你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韩、魏二君了?”
荀瑶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絺疵说:“我刚刚在营门口碰到他们两个,他们看了我一眼,就快步走了,因为他们知道我已洞察了他们的心,所以非常惶恐。”
荀瑶说:“您别担心,我和他们起过誓的,互不猜疑,你也再不要提这件事,免得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絺疵退出后叹息说:“智氏马上就要灭亡了。”于是假称自己得了重病,需要求医治疗,之后慌忙逃往秦国。
荀瑶和后来的项羽可说是颇有相似之处,心直口快,缺乏心眼,质证人也就罢了,把自己的谋士和内线都给卖了。荀瑶卖了絺疵,项羽卖了曹无伤。所不同的是絺疵跑得快拣了一条命,而曹无伤却立即就被刘邦给诛了。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已改为辅氏的智果仍然没有放弃他对智氏家族和忠诚和责任,他跑来给荀瑶出主意说:“现在晋阳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为了防止赵氏拉拢韩、魏两家,请拿出两个万户大邑来打赏韩氏的家臣段规和魏氏的家臣任章,让他们两个尽力说服他们的主君与我们一齐作战,直到消灭赵氏。您看如何?”
荀瑶没好气地说:“消灭赵氏之后,就要和他们两家平分赵氏封地,我为什么又要白白地拿出两个万户大邑?智氏岂是白替韩、魏两家效劳的?”
智果见荀瑶不听,只好叹息着走了。
韩虎和魏驹回营之后,立即与张孟谈歃血订盟:“明天晚上半夜,我们把大渠的堤坝决开,你回去之后,叫你家主君做好准备,看到水退,立即从城内出,共破智氏。”
张孟谈回到晋阳城,把消息告知赵无恤,赵无恤非常高兴,暗中传令,命将士做好战斗准备。
第二天夜半,韩虎和魏驹派人死智氏守堤的军士,然后在大渠的西边决开了口子,渠里的水立即灌进了智氏的军营。
智氏营中的军士惊慌失措,高声喊叫,四处奔逃,荀瑶从梦中惊醒,水已淹到了床塌,衣服和被子全都湿了。荀瑶自以为是守堤的军士疏忽大意,导致堤坝渗漏,于是命左人赶快去修复堤坝。
营寨里的水越来越大,荀瑶的族人智国和家臣豫让率领水军前来救援,把荀瑶扶进了船中。智氏军营被大水淹得一片,所有的粮武器都被大军冲走,所有的军士都在水中挣扎逃命。韩、魏两家的军士驾着舟船,顺水来,一边斩水中的智氏军士,一边高喊要擒拿荀瑶。
荀瑶悲伤无尽,叹息说:“我不听絺疵的话,以致中了韩虎和魏驹的计。”
豫让献计说:“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请主君赶快躲到山后,然后前往秦国借兵,我在这里抵挡追兵。”
荀瑶点头同意,立即与智国驾小舟前往山背。
赵无恤料到荀瑶会逃往秦国,早就率人在山后设下了埋伏,荀瑶无路可逃,被伏军擒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赵无恤亲自上前,将荀瑶绑得结结实实,历数他贪婪、狂妄、凌人、擅攻等数重罪过,然后将他死。智国自投水而死。智氏全军覆没。
赵无恤带领韩虎、魏驹返回绛都,拜见晋哀公,迫使晋哀公宣布智氏为叛军,并让赵无恤接替荀瑶,担任正卿执政,继续剿灭残余的智氏“叛军”。
智氏的族人们听到荀瑶兵败身死的消息后,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他们必须得接受。智氏族人在智宽、智开等人的带领下,在自己的领地里与赵、魏、韩三家作战,试图保卫智氏的封地,但红了眼的赵、魏、韩三家,又怎么能容智氏族人继续留在晋国呢?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激战,智氏族人无法再抵挡三家凌厉的进攻,只好全族投往秦国,智氏封邑被三家平分。智氏,这个春秋后期声名大噪显赫一时的家族,就这样在战国初期永远地离开了晋国。
客观来说,荀瑶是春秋后期并不多见的一位有才干,有谋略的执政,在他执政期间,智氏家族势力如中天,力压赵、魏、韩三卿,具备了取代晋国宗室的一切有利条件,但因为他的贪婪狂妄、盛气凌人、不纳谏等弱点,最终使韩、魏两家被赵氏策反,致智氏一败涂地,军灭身死,为天下人笑,是极为深刻的教训啊。
荀瑶之死不仅标志着智氏家族的彻底溃败,也标志着三家分晋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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