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本和尚能娶妻？

nsp; nsp; 最近，本一部名为《朝五晚九》的电视剧不仅在国内，也在中国引起了热议。山下智久扮演的僧侣与石原里美扮演的英语教师之间的爱情故事，令许多人感到不可思议。事实上，大多数本僧侣是娶妻生子的。那么，这个传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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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亲鸾与ldquo;女犯偈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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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提及本僧侣娶妻的状况，不少人会追溯到镰仓时代的净土宗祖师亲鸾身上。在净土宗的传说中，这位祖师与一位叫惠信尼的女性结了婚，此后以半僧半俗的身份布教。而后净土宗历代也经由亲鸾子孙代代相传至今。今天净土宗仍然认为亲鸾是本僧侣娶妻的鼻祖。据《亲鸾梦记》里记载说，亲鸾之所以发生这样的转变是因为这么一件事：

nsp; nsp;nsp;建仁元年（1201年）的一天，二十九岁的亲鸾在京都六角堂做了个梦，这就是ldquo;女犯偈rdquo;。在梦里，六角堂的救世观音突然以僧侣的样子示现，对亲鸾说：ldquo;你因为前世宿报，不得不触犯戒。那么我自己化身为一个美丽的女子与你结合吧。我必庄严你身，临终引你入西方极乐。rdquo;

nsp; nsp;nsp;此事的假，不是本文关注的话题。那么亲鸾的是本僧娶妻的鼻祖么？并非如此。举例来说，我们来看京都著名的旅游胜地石清水八幡宫的社僧。从十世纪末开始，这所神社的祠官（其神宫寺的寺官）就由娶妻的僧侣世袭。在十二世纪的纪氏出身的别当光清以后，光清的子孙形成田中、法寺两家世袭检校的职位。到了第六代法寺通清时，他的女儿纪良子成为足利满诠的妻子，两人育有一子，就是赫赫有名的室町幕府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在地方寺社的系图之中，反倒是没有子嗣的僧侣会被作为特例注明出来（《若狭国镇守一二宫社务代代系图》）。神社、寺院之间的联姻也并不鲜见。

nsp; nsp;nsp;石清水八幡宫并不是特例。史家平雅行在《親鸞とその時代》一书中举出，在亲鸾略早的平安时代后期，延历寺有一位叫做澄宪的僧侣，活跃在当时的中枢之中，同时也是鼎鼎大名的学僧，为天台宗安居院流之祖。

nsp; nsp;nsp;澄宪一共有十子，其中有两个孩子的母亲赫赫有名，就是高松院，她是鸟羽院之女，二条天皇的中宫。换言之，澄宪与皇后育有两子。这件事虽已发生在二条天皇死后，但在贵族人尽皆知。不过，澄宪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处罚。在他之后，安居院流世代由ldquo;弟rdquo;承续，所谓ldquo;弟rdquo;，其实就是不同于单单师父的关系，同时还是实的父子关系。这类弟相传，在中世界并不鲜见。

nsp; nsp;nsp;寺院不ldquo;出世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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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为什么会出现僧侣娶妻的状况呢？如果我们把目光回溯到更早的奈良、平安时代的律令制国家之时，会发现本有与中国类似的ldquo;僧尼令rdquo;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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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这个制度，一是私度的禁止，得度成为僧侣需经过国家的批准。二是国家对民间传道的抑制。平雅行认为，至迟在十世纪中叶，这种国家管控的ldquo;僧尼令制度rdquo;已经被朝廷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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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究其原因，得度管理制度原本是与户籍、税收挂钩的，目的是为了保证有足够的纳税人口。随着户籍制度渐渐有名无实，以人身支配为基础的税收也被以土地为中心的税收所代替，于是国家也就不再花大力气去禁止私度僧了。到十世纪末，民间传道的抑制措施也不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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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当然，国家的得度许可制度并未消失，在国家许可的戒坛（东大寺、延历寺）受戒仍然是要成为一个ldquo;官僧rdquo;的必经之途。但是随着僧尼令体制的放弃，ldquo;官僧rdquo;以外大量的遁世僧、圣、沙弥乃至半僧半俗者的人数趋扩大，这样的转变使得与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寺院的世俗化，就是直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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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事实上，中世寺院并不是一个ldquo;出世rdquo;的地方。寺院的阶层急剧分化，大体上说，可以分为上层的学侣、下层的行人、更下层的下法师，不同的寺院还会有不同的阶层划分。这样的划分多半是由出身来决定的。世俗的关系，当然也继续延续到寺院之中。上层僧侣如ldquo;大纳言法印rdquo;、ldquo;民部卿律师rdquo;这种称呼，就是由父祖官职的称呼而来。僧侣占有大量私产、私房、诸职、庄园，师父与之间不再仅仅是单纯的传法关系，同时也伴随着财产授予的关系。师父与的关系，之世俗的父子、主从并无二致。因而ldquo;弟相传rdquo;，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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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由于寺院的阶层分化，处于寺院下层和周围的僧侣娶妻的状况更为普遍。譬如延历寺山上是禁欲的ldquo;结界rdquo;空间，但山下的坂本众徒以及掌握延历寺经济命脉的山徒，乃至在京都以财力和武力闻名的吉神人、祇园神人就是娶妻生子的。处在寺院下层或周围的为寺院经济经营而出力的，主要就是这些ldquo;入世rdquo;的半僧半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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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有趣的是，在延历寺下属的青莲院门迹之中，恰好就有ldquo;出世rdquo;与ldquo;世间者rdquo;两个阶层。学者井原今朝男对光山轮王寺（现在以世界遗产光山东照宫闻名）的僧侣阶层做了分析。除了常年住在镰仓的座主之外，寺僧可分为似乎并不娶妻的上层ldquo;清僧rdquo;、剃发僧形但娶妻的下层先达、山伏、圣，以及最下层俗体并娶妻者，后二者被称为ldquo;下山之辈rdquo;。但是ldquo;山上rdquo;的又怎样呢？他们在山下建了住房，平时在山下与妻子一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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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显然，娶妻生子并不是下层僧侣才有的现象，即便是位于上层的贵种僧，诸如前面提到的澄宪，就是娶妻的。又如四度担任奈良最大寺院兴福寺别当的雅缘，育有一儿一女，后来也做了僧正，女儿则进了宫侍奉后鸟羽上皇。东大寺的一位学僧，死后妻子与四个、争夺财产，也算不得什么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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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自平安时代以后，上层ldquo;学侣rdquo;的主流有着轻视戒律的倾向，重视慧学，而轻视禅定、戒律，这也是破戒娶妻状况的原因之一。《沙石集》里说，对于僧侣娶妻的问题，后白河法皇有句名言，叫做ldquo;起来的就是圣人，不娶妻就是佛rdquo;。《沙石集》作者无住道晓更是感叹，当时的世代，ldquo;起来rdquo;的都已经很少了。起持守戒律的ldquo;清僧rdquo;，娶妻的在家僧占据压倒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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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前面提到ldquo;沙弥rdquo;这个词。原本在印度中，受沙弥十戒者为沙弥、沙弥尼，而后成年受具足戒方为丘、丘尼。但至少在本这个地方，沙弥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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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在中世的文书之中，落款者大多是各式各样的ldquo;沙弥rdquo;，可以说分布在各行各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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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中世的本，沙弥十戒、在家信者所受的五戒、八斋戒的区分十分模糊，沙弥与在家人的区分也很模糊。以僧形示人却并未受具足戒者，多以沙弥自称。这些ldquo;官僧rdquo;以外的沙弥、圣们，娶妻与否，原本就不在国家的体制管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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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于是我们再来看另一种并不属于寺院的ldquo;僧侣rdquo;。室町时代有位叫宋希璟的使节出使本，写了本《老松堂本行录》。这位使节发现本男女大半为僧，感到十分惊奇。当然出家并不意味着入寺修行，平雅行将之称为ldquo;在俗出家rdquo;。这类出家者虽剃发剃须为僧形，但依然不离家中生活，甚至仍然掌握着家中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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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显然，这种与寺院无瓜葛的ldquo;在俗出家rdquo;者其实是ldquo;在家僧侣rdquo;，本来就是俗人，当然是娶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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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信仰浓厚的中世，不受国家管控的ldquo;在俗出家rdquo;是一种普及的习俗。执掌国家权力的如藤原道长、九条道家、后白河法皇、北条时赖、足利义满等等，全都是这种ldquo;在家僧侣rdquo;。无论是ldquo;在寺rdquo;的僧侣，还是ldquo;在家rdquo;的僧侣，大多都是娶妻生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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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最后，我们再看看宋希璟所见的奇特景象。一天他访问赤间关（今山口县）的全念寺，发现在佛殿和僧舍中，僧众坐在东侧，尼众坐在西侧念佛，僧尼甚至同宿。宋希璟不解，就去问附近居住的一个人，那人大笑着对他说，尼僧怀孕之后，会返回娘家待产，生下孩子之后再回到寺院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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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他所描写的尚是ldquo;在寺rdquo;的僧侣的状况，当然，这与ldquo;在家rdquo;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