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的“秘密誓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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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 据陆游《避暑漫抄》记载,宋太祖称帝的第三年,即建隆三年(公元962年),ldquo;密镌一碑,立于太 庙寝殿之夹室,谓之誓碑,用销金黄幔蔽之,门钥封闭甚严。因敕有司,自后时享及新天子即位,谒庙礼毕,奏请恭读誓词rdquo;。此后每代新皇帝登基,照例由一个不识字的宦官ldquo;验封启钥,先入焚香,明烛,掲幔,亟走出阶下,不敢仰视rdquo;。然后由皇帝亲自到碑前ldquo;再拜,跪瞻黙诵讫,复再拜而出rdquo;。仪式庄重而神秘。碑中ldquo;誓词三行,一云:lsquo;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rsquo;一云:lsquo;不得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rsquo;一云:lsquo;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rsquo;rdquo;在观念极重的古代,第三条当然是极重的誓。但到北宋末年,金军攻破开封,太庙ldquo;门皆洞开,人得纵观rdquo;,秘密就此公开。此外,被俘的宋徽宗,也曾托曹勋向宋高宗转达重要口信,据曹勋向宋高宗上奏:
nsp; nsp; ldquo;(太上皇)又语臣曰:lsquo;归可奏上,艺祖有约,于太庙,誓不诛大臣、言官,违者不祥。故七祖相袭,未尝辄易。每念靖康年中,诛罚为甚。今之祸,虽不[在]此,然要当知而戒焉。rsquo;rdquo;(《松隐文集》卷26《进前十事札子》,《会编》卷98《北狩闻见录》,《要录》卷4建炎元年四月,《宋史》卷379《曹勋传》)
nsp; nsp; 在君主的条件下,敢于直言是极其不易的。众所周知,唐太宗虚心纳谏,从如流是出名的,但这只属个人的政风,并未立下什么制度性的死规矩。宋太祖立下秘密誓约,证明这个开国皇帝确有远见,其誓约不仅是保证言路畅通和监察权实施的重大措施,也体现了时代难能可贵的宽容和文明的重大进步。与朝代相,宋朝强调优礼士大夫,台谏官的谏诤和纠劾条件在不少场合下是较宽松的,他们受到宋太祖誓约的保护。官员最重的处罚不过是流放岭南。古代的当然是残酷的,且不说平民布衣,就是大臣,也动辄遭身之祸。宋人谢逸在《读阮籍传》中说:ldquo;魏晋之交,王室不竞,强臣跋扈,戮大臣,如刲羊刺豕,无所顾惮。一时名士,朝不谋夕,如寝处乎颓垣败屋之下,岌岌然将恐压焉。rdquo;其实,在整个中国古代,又何尝不是ldquo;戮大臣,如刲羊刺豕rdquo;。北宋末年,陈公辅上奏说:
nsp; nsp; ldquo;汉法,大臣有罪,皆弃市夷族。本朝祖宗恩德之厚,未尝戮大臣,然窜逐岭表固有之矣。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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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 nsp;nsp;宋太祖誓约在北宋历代执行得相当严格,如大臣卢多逊和丁谓图谋皇位,也仅流放了事。在北宋后期的激烈争中,大批反变法派流放岭南,变法派章惇、蔡卞制造冤狱,确实想将他们定为ldquo;大逆不道之谋rdquo;,而置于死地,但宋哲宗说:ldquo;已谪遐方,朕遵祖宗遗志,未尝戮大臣,其释勿治。rdquo;(《宋史》卷200《刑法志》)只有在宋钦宗时开了戒。宋徽宗认为宋钦宗诛斩王黼、朱勔、童贯等人ldquo;不祥rdquo;,故命曹勋传话,要宋高宗引以为训。
nsp; nsp; 宋高宗在位三十六年,这是宋朝冤狱和最滥,正直士大夫受祸最烈的一代,主要也仅开三次戒:第一次是张邦昌、宋齐愈等降金媚敌者,第二次是害直言敢谏的名士陈东和欧阳澈,第三次是害岳飞、张宪和岳云。秦桧得势之后,睚眦必报,心极重,但毕竟受到了皇帝的羁束,而在大部分场合下,皇帝也仍受宋太祖誓约的羁束,对许多正直士大夫的重惩,也就是流放岭南或海南岛。
nsp; nsp; 南宋第二个权臣韩侂胄得势时,ldquo;坐伪学逆得罪者五十有九人rdquo;,但也仅是贬窜了事。为时不久,ldquo;伪之祸寖解rdquo;,并未开戒。后韩侂胄在中被,宋宁宗最初并不知情。后有诏斩其同苏师旦,才开了戒。苏师旦原是ldquo;平江(府)之胥吏rdquo;,又当韩侂胄之ldquo;厮役rdquo;,属武官,在宋人眼里不算士大夫。第三个权臣史弥远为人阴鸷,他以谋反的罪名,害了武学生华岳和济王赵竑,但对许多名士,也仅是设法将他们逐出朝廷,外任地方官。第四个权臣贾似道,对政敌和名士,ldquo;小忤意辄斥,重则屏弃之,终身不录rdquo;,也未开戒。贾似道最终流放到漳州,在木绵庵被县尉郑虎臣ldquo;拉rdquo;,即击,并非出自宋廷的命令。宋廷明令斩的,只有其幕僚翁应龙。
nsp; nsp; 由此可见,陈公辅的说法是符合史实的。后世认为宋政ldquo;宽柔rdquo;,从文明的角度看来,宋太祖的秘密誓约确是体现了ldquo;宽柔rdquo;的积极方面。当然,在中央集权的总体制下,此种文明的进步毕竟是有限度的,不可估计过高。特别宋高宗不顾宋太祖誓,亲自下令的两次屠戮,即使在中华古史上也是罕见的凶残。
nsp; nsp; 自宋以后的金、元、明、清以至更晚,在文明方面的,则是显而易见的。皇帝的不断强化,过程的残暴化,动辄和诛戮,菅人命,反而被视司空见惯。从珍视人命的现代和文明理念看来,这是理应被批判、谴责而唾弃的历史罪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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