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新发地，中国疾控中心又有新发现！

　　新发地检出的新冠病欧洲现在流行的病要老。

　　6月17晚上8时许，一辆中巴车在位于北京市西城区迎新街100号的中国疾控中心病病所南区紧急启动。中国疾控中心生物安全首席专家、病病所武桂珍领着一队人行色匆匆赶到车上，奔赴此次疫情的集中暴发地新发地农产品市场。这已是病病所第三次进入新发地开展病溯源工作。

　　6月11，北京在连续57天无新增本地确诊病例后，再次出现本地病例。突如其来的新冠病究竟来自何方，受到各方关注。三进新发地，中国疾控中心病病所发现了什么？病溯源工作有何最新进展？中央纪国家监记者采访了病病所相关专家。

　　6月1723时28分，中国疾控中心病病所溯源专家组成员在新发地农产品市场内采集样本。疫情发生以来，这是病病所第三次进入新发地农产品市场开展病溯源工作。

　　在新发地农产品市场检出不少新冠病核酸阳性标本

　　6月14和15、17，病病所专家先后3次进入新发地农产品市场。　　

　　据了解，第一次病病所专家一共采了200多份样本，其中检出了不少新冠病核酸阳性样本。第二次，他们顺藤摸瓜，在区域又采集了200多份样本，其中又有不少是阳性的。第三次，专门对市场上水、鱼养殖保存水、水渠、地下水等水体系进行了科学采集和检测，同时还采集了空气样本以确定气溶胶传播风险，目前样本正在检测中。

　　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采集到这么多阳性样本？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不少人此前在武汉参加过溯源工作，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作为在武汉的溯源组组长，病病所所长助理、国家流感中心副主任研究员解释说：“病是怎么来的，目前有这样一些推测：被污染的海产品或肉食品通过冷链运输到市场造成传播，或者感染者进入市场造成了传播。针对这两种可能的来源，我们推测了病可能会污染的一些环境位置，以及物品食品等等。如我们首先对鱼虾等冻品以及可能大量接触这些冻品的砧板、柜台、案板进行了检测，它们被病污染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另外我们也想到，新冠病的感染者在市场里边排后，可能会污染哪些地方？如他打一个喷嚏会不会打到墙面或冰箱的表面，会不会污染地面，是否会污染周围的鱼缸和水沟等等，这些都是我们要重点取样的。”

　　“另一方面，我们检测到这么多阳性样本也说明整个环境被病污染的情况还是较严重的。”据武桂珍研究员透露，第一次进入新发地，他们在地下一层的海鲜店检出了一些阳性样本，包括一整条三文鱼的口腔拭子，以及旁边的水沟；第二次，在离水产交易市场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同样采集到了阳性样本。

　　“在病溯源工作中，对环境样本的采样检测非常关键。”所说的环境，包括鱼虾贝壳、养鱼的水、冰箱里的冻品等等。“不同的阳性样本，指向的结论是不一样的：它可能指向环境以及它内部的动物或物品本身是传染源，也可能指向被新冠病感染的人是传染源。如，如果我们在没有开封的冻品里发现了阳性样本，这就进一步证实了病通过冷链运输到市场造成传播的可能性；而如果冻品是开封之后的，这就表明这些冻品可能此前已经被人接触过了，那么得出的结论就不太一样了。”说。

　　目前，病病所对几十份阳性标本的全基因测序还在紧张有序进行之中。

　　海鲜市场湿冷封闭容易导致病急速扩散

　　6月1420时44分，中国疾控中心病病所溯源专家组成员在新发地农产品市场内采集冷冻海鲜样本。

　　新发地聚集性疫情发生以来，目前北京市累计确诊病例已经超百例，达到158例。为什么疫情会在市场集中暴发，并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病例？

　　作为病病所赴武汉开展病溯源工作的溯源组组长，此前先后20次进入武汉华南海鲜市场，此次又3次进入新发地农产品市场。

　　“两个市场我都进去过，因为是海鲜市场，我们可以看到，它们的环境较湿冷。而微生物包括病它就是怕热不怕冷，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存活很久。而且这里不光是湿冷，它们还封闭，通风状况不好，这也会对病的传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如一个新冠病感染者打了一个喷嚏，它很难扩散出去，飞沫可能会沉降到地面，经过冲水扫地后污染地方。”说。

　　“所以通风且干燥的环境对于病的传播是不利的，而湿冷且封闭的环境则相对容易导致病的急速扩散。”总结说。

　　海鲜市场的湿冷封闭，有利于病的存活与扩散，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短时间内会在这里出现大量病例。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海鲜市场本身就是病的源头。

　　“病的源头到底在哪里，以及疫情为什么在海鲜市场集中暴发，这是两个不同层面的问题。不能因为病在海鲜市场集中暴发，就下结论说病一定源自这里。”说。

　　“过去我们在做病溯源时一直在寻找中间宿主，现在或许是时候重新审视一下，病到底是不是来自于野生动物。”武桂珍介绍说：“这次疫情在北京反弹，也是在市场集中暴发，但不同于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北京出现野生动物导致疫情的可能性很小。这就留给我们一个很重要的提示：是不是有可能源头就是一个感染者或者被污染的食品，而海鲜市场的环境给它造就了快速传播的机会。”武桂珍说。

　　也认为，新发地的病，有可能是被污染的海产品或肉食品通过冷链运输到市场造成传播，也有可能是进入市场的感染者造成了传播。“不同的可能性都有，但这次疫情来源于野生动物的可能性很小。”

　　新发地检出的新冠病欧洲现在流行的病要老

　　6月1518时45分，中国疾控中心病病所溯源专家组成员在新发地农产品市场内采集冷冻海鲜样本，记录样本信息。（图片均为受访者提供）

　　6月16，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在一次公开发言中推测称：“（新冠病）会在一些阴暗潮湿、较污染、不好的环境潜伏下来，这是大家没有想到的。潜伏下来以后，在一定时间内再突然暴露给好多人。北京这次很可能不是6月初、5月底才出现的病人，很可能要提前推一个月，这里面已经有好多无症状感染或者轻型病人，才使得环境里能有那么多的病。”

　　“在新发地农产品市场的环境中检出大范围的阳性标本，确实给我们一些提示：这个病已经进来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说只是很短的时间，可能不会有这么大的污染范围。当然，这也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来证实。”病病所所长助理张勇说。

　　确定病流行时间的早晚，目前主要采取的是基因组流行病学的方法。“首先对病的全基因组进行测序，测序后运用生物信息学的分析方法，把不同的病放在一起，看哪个病突变的更多，变化更多的一般是进化更新后的病，突变少的更接近原始的病，它流行的时间也就更早，年龄也就更老。当然，这都是些通俗的说法。此外还有一些具体的算法是通过数学模型来推算。”介绍说。

　　“从基因组流行病学的初步研究结果看，这个病是从欧洲来的，但是它跟欧洲当下流行的病又有一定差别，它现在欧洲流行的病要老。”至于病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张勇分析说：“这其中涉及到好几种可能性。如病潜伏在了进口的冷冻食品当中，在从境外到境内的整个存储、运输的期间，病由于被冷冻没有发生进化，所以它不会发生变异；也有可能病是在新发地农产品市场等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潜伏下来，没有被消、灭菌，在一定时间内突然暴露感染人，导致进化速度变慢，最终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些株更接近于欧洲老病。”

　　虽然病的传播路径还有待更多的证据来证实或证伪，但基因组流行病学初步得出的这一推测，或许能够为综合运用流行病学调查、大数据技术等揭开新发地的病源头之谜提供有益的思路。“流调和大数据可能会发现病例之间的关联，有时候却无法判断他们之间到底是谁传染了谁。通过实验室的检测和基因序列分析，我们能够得知它们之间的传播路径。而当我们推测出病之间可能存在的传播关系，也能够进一步通过流调等方法去寻找相应的证据。在国家科技重大专项的资助下，病病所正在牵头在全国筹建基于病全基因组的病化监测和溯源技术体系，以应对病溯源这个关系到的病病预防控制的重大问题。”张勇说。

　　一种在欧洲流行的老病，究竟是如何被带到北京新发地农产品市场的？科学家们还在夜兼程地不懈探索。

　　来源：中央纪国家监